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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庖丁为文惠君宰牛，手抓肩顶，脚踩膝胝，

各种动作无不精道利索！

此时牛体被肢解发出的哗啦哗啦的或重或轻的响声，

庖丁运刀所发出的阵阵唰唰声

无不符合音乐的节奏——

合乎《桑林》舞曲的节拍，

同于《经首》乐章的韵律。

文惠君说，太妙了，你的技术怎么达到这样的地步？！

庖丁放下刀说，

我所爱好的是“道”，远远超越于“术”了。

我刚开始从事宰牛工作时，眼前所见的无非是一头头完整的牛；

三年后，就再也看不见整牛了；

到了现在，我宰牛时，全凭心神运作，不再用眼睛看了，

感官的努力早已停止了，只有心神在舞蹈。

根据牛体的天然纹理，划开它的皮，劈开它的筋，

把刀引入它骨节间的间隙，顺着它的自然结构，运刀游移；

那些经络交错、筋骨盘结的地方都不曾妨碍，

遇到大骨头就更不成问题！

好的厨师一年换一把刀，他们以刀割肉；

普通的厨师一月换一把刀，他们用刀砍肉；

如今我这把刀用了十九年了，宰牛数千头了，

而它的刀锋新芒还像刚刚被磨过的一样。

那些牛骨节是有间隙的，

而这把刀刃薄得几乎像没有一样，

用几乎没有的厚度切入有间隙的骨节，

这绰绰足矣的宽度，

刀当然会游刃有余了。

所以我这把刀用了十九年了还像刚刚磨过的一样；

虽然如此，每次我碰到筋骨聚集的地方，我还是非常小心的，

我宁神静气，眼神专注，动作缓慢，操刀轻微而暗合韵律，常常刀神轻轻一转，

牛体便哗的一声，如泥土散落在地。

此时我则提刀站立，环视四周，感觉美好，心意满足，

然后把我的刀擦好，收藏起来。

文惠君说，好啊，听了你的这番话，我知道怎样颐养生命了。

第四章

庖丁解牛的动作和论述太精彩了！

那里面充满着无穷而又无上的美，

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美？

静心的美！

放弃感官的努力而回归心神的如意，

那是多么美妙的境界啊。

以无游刃于有而不会碰壁，

软的舞蹈开花在有硬度的肢节上，

这美妙的境界只有体会才能得知。

心神本来是自由的，它放归四海，却被六根挟持；

六根偶然得到心神之意便各自为主，

各自为主，而忘却真主，这是失迷的开始啊。

于是人们迷失于眼的世界、失迷于耳的世界、迷失于鼻的世界

迷失于舌的世界、迷失于身的世界、迷失于念头的世界。

六个世界是六个幻相的世界。

迷失于六个世界的幻主不能自如其意，因为它不是真主；

六主自迷，六自亦各各牵制，

因此以六根感官行事舞艺的人不可能达到真神的地步。

其心是道，六根为术。

六根以术为道，不是真道矣。

以六根为主不能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

术的限制是术不能成为道；

人们要想在某事上达到庖丁解牛的艺术，

把心神从六国移回佛土，

心神凌驾于六识之上，

让心神自由来往于六方国土。

回其心，净其意，出入不见六，回来不知八，

心神如来，完全一体，自现大统格局。

三身四智浑不见，法身廓大遍天地，一觉临在统四方

三四六八统归一，自在佛陀在极西。

去了解神性的美，

了解术与六根，道与心——

把庖丁解牛的奥秘和精神

移植入你心之所想的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