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你好,我有个困惑了好几年的事情,是关于我爸爸的去世。
他走的毫无征兆,虽然他有心脏血压的病,可是他走的太突然也太悲惨,当时身边无人,而且是在外面的一个小巷子里,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多少年来,这件事情总是让我不安,也担心他遭遇了什么,更担心他的去向。
您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几年前发生的事,
对于现在的我,
它仅仅是一段头脑中不断播放的“录像”了。
那死去的人已经安息了,
现在要安息的——是我的心了。
如果是我遇到类似的情况,
我会深入自己的内心,
看看我关于死者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此刻对我来说只是想象的画面的具体情况。
搞清每一个让我不安的念头或令我担心的画面,
这是我对自己要做的,
也是我所能做的——也是对我自己的善。
事实本身并不能让人痛苦,
令我们痛苦的是,我们附着在其上的我们想象的画面。
令我们重回自由的方式是,击破那些幻象——那些画面,回到和真相一致的地方去。
过去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有人会去选择法师来为死者做“超度”。
在我看来,超度仍然是“在外”努力。
困惑之中我们搞反了要真正要超度的人是谁,
也搞不清真正的超度是什么。
在我看来,真正要超度的是在地狱中的人——所有痛苦的人,
真正的超度是——由苦的此岸抵达不苦的彼岸,
这就是超度和超度的真实意义。
当我们痛苦,不管什么原因,
我们就是那个该被超度的人;
不管用什么方法,
当我们能让自己不再痛苦,
我们就超度了自己。
怀着一颗开放的心去认识到,
不管死者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我们,
那都是对他、对我们、对整个宇宙最好的方式;
去认识到,
不管死者以多大的年龄,
在什么时候离开我们,
那都是对他、对我们、对一切人的最佳的离开时刻;
如果能这样,我们超度了自己。
我们都习惯了一个亲人死了我们回应悲伤,
如果我们不悲伤,
好像我们不孝或不爱他们似的,
似乎悲伤就是应该给他们的生命祭品,
似乎悲伤或痛苦等于爱。真是这样?
如果死去了的人仍然有觉知的话,
如果他是爱我们的,
在他离开的时刻,
他希望我们悲痛欲绝或欲不痛生吗?
如果我是那将死的人——
不得不离开这个星球的人,
我希望大家庆祝!
不要悲悲泣泣,
围绕着我的死唱歌!
围绕着我的死歌唱,
我认为是给我的最好的告别方式。
我成功的死去,
不管以哪种方式,
那是上帝透过我所做的最后一次努力,
它成功了——我成功了,
为什么我们不应该高兴?
整个宇宙都应该欢呼。
如果悲伤和喜悦耗费我们同样能量的话,
我希望人们围绕着死亡唱歌、跳舞、庆祝!
常常,我们的心还不够开放,
还无法理解用喜悦回应死亡的方式,
这就是为什么庄子的妻子死去,
庄子击盆而歌他人不解的原因。
千生万世,我们习惯了只从一个望远镜里看世界,
这个望远镜就是我们的“认为”——
我们的信念系统——社会、他人、祖先,
从久远以来就给予我们的狭隘、落后和清晰度不高的遥望真相的眼镜。
从这个镜筒里,
我们看见了狭隘的世界,
也看见了痛苦的世界;
一次又一次,当我们痛苦、难受、悲哀,我们认为我们看到的世界就是那个样,
我们从没怀疑过是我们的望远镜筒出了问题。
从没有人怀疑过它,
从没有人质疑我们的世界的真实性,
这就是我们人类一代代,
从三百万年前的祖先到我们,
一直生活在几乎相同的心灵模式里的原因。
因为我们从未质疑过我们的世界,
所以我们一直生活在几乎相同的世界。
在人类漫长的生存当中,
后来有少数人“觉悟”了——
看到了世界的假象和一切的真相,
他们开始传播或让人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
但因为整个人类的绝大部分头脑都已在它假象的世界里习惯了、适应了、安稳了,
所以很少有人再去探索和了解它之外的,
即使有人告诉他们真相的世界,
因为习惯了旧有的或早已相信了旧有的世界是真实的信念,
他们无法从幻象里移到真实里,
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觉悟后传播佛法,
到今天二千六百年了,
整个社会还和佛法诞生之前几乎一样的原因。
沉睡的头脑像一片巨大的海洋,
觉悟的人像海洋里几朵提前醒来的浪花,
他们的声音之于整个海洋太微弱了,
整个头脑的海洋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运作模式,
仅仅依凭几个觉悟者的心智难以改变他们,
这就是佛法虽然广大,普在法界,
但也没有令头脑的世界改变的原因。
佛陀说,醒悟的法酒是给有缘人的。
他说对了。
世界不需要整个改变——现实情况已经说明了这点。
所以天下的觉醒者们,
他们的法酒只给有缘的——
那追求觉醒和将要觉醒的人饮。
佛陀从没有想要去改变谁的世界,
他只帮助那些意识到和想改变他(她)世界的人。
这就是世上的佛陀一代一代在做的事情。
法从佛陀的口里,
到众生的手里,
像涓涓的细流一样地流淌,
它只能够滋养到有缘者的心。
佛陀说法,
众生行法,
整个世界像海洋中的一艘大船,
在看似风浪颠簸的“危险”里安稳渡到了今天。
世界不但今天是这样,
将来的数千年还将继续是这样,
没有人能令它提前或阻止它落后于改变它自己,
整体有它自己的运作变化。
星空里的佛陀们跟着大自然行走,
他们只是“大自然”这艘真正的大法船上的服务者,
他们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生死一直被看作是生命里的大事,
这是个最难以堪破的幻象。
虽然它的真相难以被认识到,
但不管我们认识没认识到,
生死——它和生命里的任何一件事一样,普通、平常和平等。
真相不理会我们的看法,它仍然按它的方式行事。
它像一辆车,纵使全世界所有的人一齐呼喊让它“拐弯”,
但它还会继续保持直行!
真相是一辆永不会拐弯的车,
它以它无心的力量穿过一切幻象。
对于真相,我们只能认识它,不能改造它为我所用。
关于死亡:
在宇宙里,
不但死亡的发生像宇宙里任何其它事一样的平常,
死亡者也像一片落叶一样的普通。
人的死和物的亡一样,
这个人的死和那个人的死平等。
不管你生前处在怎样的位置,
死亡都把你拉回相同的地方。
死亡是一个真正平等和平常的地方,
它使一切还原为它的本来面目,
它把一切重新放回它的“性”上。
死亡是绝对仁慈的,
它的仁慈人类狭隘和太过自以为是的头脑还无法理解。
但不管理解不理解,
死亡的仁慈拥抱一切。
痛苦属于人类自己的创造,
上帝那里痛苦为零。
并不是死亡给人类带去了痛苦,
而是偏离了真相的心给人类带去了痛苦。
你能够透过死亡或死亡的事件,
认出生命的喜悦吗?
那被掩藏在幻海之下的喜悦?
当我们有亲人死亡了,
我们能在这件事上回应喜悦,
我们就超度了自己。
当我们还不能从这件事上发现喜悦,
我们还没真正超度自己。
如果我们还没真正超度自己,
我们还在地狱!
如果我们还在地狱,
意味着我们还在幻象之中!
如果我们还在幻象之中,
意味着我们还没有瞥见真相并与真相在一起。
自古以来,
我们的祖先一个个死去,
有一天我们自己也会湮灭在这流里,
如果我们不能堪破这死亡的幻象,
别人死时我们会悲伤,
自己死时我们会恐惧,
“死亡”这魔将一直折磨你,
“恐惧”那咒语将一直生效。
先死的亲人为我们砸开幻象之壁、
敲开真相之门作了一次努力,
至少为我们“指”出了一个看往真相的方向。
死亡是对生命之中幻象的一个“砸”、一个“敲”,
那声音,那动作,是真相温柔的呼喊和舞蹈,
那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提醒和学习。
别人的死走在我们的死之前,
这让我们为认识“死”和我们“死”时不再害怕恐惧作了一次“善”的教导。
每一个死亡都是一次善行,
这有待于我们认出它善的面孔。
他人的死亡是一次把我们的列车开进我们自己生命之内的机会,
至亲人的死亡让我们的生命意识“扎”进我们自己的里面。
死亡是一个向导,
它指归我们朝向真相,
它告诉我们应该怎样活着才能更美好。
当身边的人死亡,
我们尝试认识其中的善吧,
认识死亡的善行。
认识死亡的善,
不但是对自己的善,
还是对一切人的善。
从“死亡”出发,
不要成为恐惧的奴隶,
不要散播悲伤的信息,
恐惧和悲伤就像病毒,
你不要再感染其他的同类。
藉借死亡,
我们传播善,
我们透露真相的力量,
我们外散生命的喜悦之光!
死亡并不是恐惧的,
它只是一个念头回归它自己,
像生命里的任何一个念头一样。
把真相给予自己和这世界!——
没有你阻挡,真相会自己透露出来!
死亡是一位逼着你去看真相的严厉的老师,
但有些人就是不看真相,
他们会把目光转向别的幻象。
比如,有人去转向“开悟”,
有人转向“2012年的故事”、
转向“外星人”、
转向“担心地球的未来”、
转向“拼命工作”、
转向“股市”、
转向“抑郁症”、
转向“夫妻吵架”、
转向“担心子女的教育”,等等。
我们有一千样让自己转移面对真相的事物或目标。
不敢注视真相的人都是胆小鬼,
不管他们看起来多么勇敢,
甚至他们敢做出不怕死和死亡的举动,
但他仍然是胆小鬼。
有时去死或做出死亡的举动,
恰是最胆小鬼的显证之一。
真正无惧的人是敢于面对真相的人,
你敢注视一切真相吗?
尤其死亡带着走向的方向?
世上的万事万物是简单的极致,
它止于它自己,
它是它自己,
在它之后或之上不存在任何东西,
如果它有,那是你的“想象”——
世上人类的困惑或痛苦,
正是多出事物这部分、不是事物本身的、我们“加”上去的“害”了我们。
整观地说,我们害了我们自己,
如果我们身怀一个被害的故事的话。
世上的任何一把刀都不是杀人的因,
是手——你的手——这样或那样的手杀了你自己。
刀——事物,从来不存在错误,甚至刀根本都不是刀,
虽然它长得尖尖薄薄的,
具有致伤致死人的功能和属性。
在世上,如果我们痛苦,
那一定是我们自戳;
如果我们非正常死亡,
那一定是我们“自杀”。
死亡是一把锐利的尖刀,
它是用来割破幻象的,
它给你带去的是真正的生命的礼物。
藉借死亡,你看到那份礼品了吗?
那是上帝借用亲人或朋友的死亡给你的。
认出上帝的善意,优待你自己。